第(1/3)页 整个讲习所,只有一个浴室。 每周六烧锅炉供热水,先是女生洗,再是男生洗,在回家之前,方言痛痛快快洗个澡。 “是寂寞,慢慢占领我的心……” “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,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。”方言穿着短裤背心,哼着歌走出来。 “你刚才在浴室里唱歌对吧?” 王安逸住的五人间,离浴室最近,后窗正对着,哪怕关窗,浴室里的声音也清晰入耳。 “我这么小声,你们都能听见?” 方言倍感意外道。 “当然。” 铁甯放下手中的笔,“你们男同志是不是都爱在浴室里唱歌?就连贾大山那样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,也放开嗓子唱起来。” 王安逸点了下头,“他唱的好像是他们那地方的戏曲吧,岩子,你唱的又是什么?” “我这是从陕北学的信天游。” 方言面不改色,流行音乐在如今可是禁忌,邓丽筠之类的歌曲全都是靡靡之音。 “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回家?” 铁甯脸上露出迟疑之色。 方言点头,“嗯。” 铁甯横下心:“能不能耽误你点时间,我在创作上遇到问题,要请教伱这位老师?” 方言咂摸着嘴,自从莫伸、古桦带头喊他‘小方老师’,迅速在其他学员里传开。 喊多了,自己都懒地去纠正。 但被人喊“老师”,其实心里挺爽的。 “我现在把握不住我的创作方向。” 铁甯抿了抿嘴。 “你想过你的主人公是什么身份吗?” 方言走到窗户前,把脸盆搁在地上。 铁甯回答:“我想写一個对城市、对县城向往的农村妇女或者小姑娘。” 方言问:“怎么想到写这样的角色?” “我发现不管是伤痕文学,还是反思文学,都在写知青,但写农村、农民的却很少。” 铁甯直言:“我插过队,下过乡,我呆的那个村子的生活真的是贫困、封闭、艰苦。” “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,当时我去《燕京文艺》改稿,对李老他们说过类似的话。” 方言道:“我支持你往这个方向写!” “可是我不知道从何下笔?” 铁甯说自己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大队里的学校,教室没有玻璃、没有窗纸,一群孩子黄土院子里做着课间操,几只猪就在队伍里穿行。 “那就写这群孩子。” 看着两人聊起构思和见闻,王安逸无从插嘴,眼神里充满羡慕,就听方言描述道: “走出农村的希望在年轻的一代人,也许一支圆珠笔、一个铅笔盒,甚至见过一次火车,都可能让他们燃起对外面世界的渴望……” “火车?火车,对,火车!” 铁甯眼前瞬间一亮。 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‘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‘,你试试照这个方向写写看。” 方言重新拾起脸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