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章 二更君-《再生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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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◎浮想联翩,杀夫之案◎

    顾家在操办顾瑞湖的丧事,  而闻侍郎府里,已经将闻北蓟安葬。

    并没有很哄闹,无非是选棺木,  挂白幡,又请了几个和尚道士念了经文,  闻北宸随行送到城外,  在原先夫人下葬的地方将闻北蓟葬了。

    隔了这么多年,  他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母亲身旁,  可以安睡了。

    陈献将一壶酒倾倒在墓碑前的新土上。

    他望着墓碑上的铭刻:“每次回京咱们都在一处,  这次只剩我一个,来来往往的,还真有点不习惯,  人家说,人死魂不灭,你他娘的倒是时不时出来跟我说句话呀。”

    侧耳倾听,  只有风的声音。

    陈献长叹了声,  俯身抚摸墓碑上的字,  看着看着,只觉着眼睛刺痛,  眼前便模糊了。

    他却扭头一笑:“早知道认识了又得分开,  一分开就再也见不着,只叫人心里难受,  那当初又何必认得呢?”

    陈献喃喃说了这句,  摇头道:“算了,  人生如寄,  就像是我说的,  谁也保不准明日怎样,  兴许我在这里感叹你,明儿就要有人感叹我了。大不了是你先去探探路,等我到了,咱们再一块儿玩耍,到那时你就可以当个识途老马了。哈哈。”

    陈十九郎笑了几声,耳畔却听到一阵马蹄声,逐渐放缓。

    他回头,却见身后隔着十数丈,一人一马立在那里。

    马上的少年,猿臂蜂腰,一张脸在初升的太阳光中熠熠生辉,脸颊上几道猫儿爪痕在光影中若隐若现,倒是更显出几分鲜明生动来。

    “十七?”陈献很意外,凝视着这突然出现的人: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薛放翻身下马,大步流星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他看看陈献,又看向他身后的墓碑,一扬眉。

    陈献才发现他手中却也提着一壶酒,并两包不知是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十九郎诧异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做跟你一样的事儿,不过我只是受人所托,”薛放走了过来,“有人叫我替她来祭一祭这小子。”

    “是谁?”陈献本能地问了声,突然试探问道:“是……仪姑娘?”

    薛放“嗯”了声,在墓碑前单膝点地,把东西放在地上:“她不便来,就叫我代劳了。”

    陈献惊愕之余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薛放把那一壶酒放在旁边,又将那两样东西打开,一包是些核桃酥、茯苓糕之类的点心,另一包,是各色时鲜果品,香瓜,李子,还有一串葡萄。

    薛放一样一样,十分耐心地把东西在墓碑前摆放整齐,嘴里念叨:“你这个小子,也算是跟她有缘,死了还有人惦记,这些东西都挺好吃的,是她给你选的,你好好尝尝吧。”

    最后他把酒晃了晃,笑道:“这个却是我选的,是店铺里最好的寒潭春,花了我足足二百钱,我自个儿都舍不得喝,你小子别以为我是空手来的。”

    陈献看着他煞有其事,似乎在跟闻北蓟说话。

    不知怎地,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又酸又有点暖的东西。

    薛放转头看他:“你那壶酒多少钱?”

    陈献微怔:“家里小厮买的,我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薛放嫌弃:“肯定没有我这个贵,你要不要先尝尝。”

    陈十九郎嗤地笑了:“行了你!”

    薛放看他脸上又出现那熟悉的笑,哼道:“就该这样,冷着个脸给谁看?这样才是你陈十九。你在这里摆这张哭丧脸,以为他很喜欢吗?他若是真跟你好,就该希望你仍旧没心没肺点儿,别苦大仇深的了。”

    陈献呆呆地听他说着,这瞬间,竟再也无法忍耐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向下滚落。

    薛放道:“该哭的时候哭,该笑的时候笑,这样才对呢。”

    他把手里的酒打开,闻了闻味:“不错。”自己喝了口,递给陈献:“来吧,就当作是最后送他一程,大家都喝点。”

    陈献泪流满面,却还说道:“我、我看你是故意的自己想喝……”

    薛放笑道:“二百个钱呢,咱们一人喝二十个钱的,也不为过。”

    陈献才正哭着,闻言又破涕为笑,哭笑不得:“你……薛十七你真是混账!”

    薛放道:“再说我打你!不喝拉到,我替你代劳……”他作势要喝,却给陈献一把夺了过去,陈献仰头痛喝了一口,果真入喉香醇,直窜入腹内,略略烧热。

    薛放却拧眉叹气:“你人不大,嘴倒不小,这至少喝了二十五个钱,死人的便宜你也沾。”

    陈献给他这一句弄的呛咳起来:“薛十七!”

    他伏身咳酒,薛放则把剩下的酒洒在闻北蓟墓碑前,拍拍他的墓碑,就像是拍了拍闻北蓟的头:“好好的吧。有空再来。”

    陈献见状,就也在墓碑顶上轻轻地摸了摸。

    两个人离开,各自上马,转回官道。

    陈献已经拿帕子擦干净了脸,不知怎地,方才那一哭一笑,他心里反而好受的多了。

    他问薛放:“仪姑娘怎么记得叫你来祭拜?”

    薛放道:“她的心细,什么都记得。”

    陈献望着他:“你的脸又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是一只猫抓的,不是女人。”

    陈献白他一眼:“我自然看得出来这是猫,女人的指甲再尖也不至于如此。你这样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”

    薛放笑道:“我之前说是猫抓的,那些人一通瞎说,只说是女人。你倒是清醒。”

    陈献望着他意气飞扬的:“你……你是从哪来的?”

    薛放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陈献眼珠转动:“只是猜你从侯府还是巡检司罢了,这么早,是从……巡检司吧。”

    薛放的脸上露出一点耐人寻味的笑,陈十九立刻察觉:“莫非还有别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薛放立刻否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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