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重逢-《徐徐诱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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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说到这个,奉九的眼泪就下来了,她侧转身,把脸埋在姐姐的小腹处,闷声说道:“他太坏了,不是个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奉琳一听这孩子气的话就笑了出来,“不过他对你很好,我知道。这么些年,他一直把你放在心上,你千万别为了过去的事儿,再跟他闹什么不愉快。再说了,我还得多谢他几次三番的帮忙呢。”

    “姐——”奉九坐起身,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姐姐,虽三年没见,但姐姐还是自己最亲爱的亲人,时光造成的隔阂是不存在的。

    她拿过身边的黑色小坤包,掏出一只大信封,里面有十张支票——这是她刚刚去自己的银庄找吕蒙图拿的,她一直没有养成随身携带支票簿的习惯,递给姐姐说:“我知道你的事业,是为了我们国家,为了老百姓;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,但这是我的心意,姐你一定要收下。”

    奉琳用眼睛略略一看,加起来共百万之巨,她很震惊,抬头看着奉九。

    奉九坚决地把姐姐的手推过去,“我很富有,姐你也知道。‘这么多钱,归一个人所有,是一种罪过。’”奉琳听了奉九这句自己从小就经常对她说的话,无奈地笑了。

    奉琳不能久呆,她的同志还在火车站等她,奉九离开前抱着她说:“谢谢姐亲手为我画的那组套娃,我真喜欢……对了,姐,你成亲了么?”

    “嗯,成亲了,在去年。”奉琳拍拍她的脸蛋儿。

    “姐夫怎么样,人好么?多大?叫什么名字?什么地方的人?读过大学么?”奉九急切地问。

    “对我很好,比我长四岁,叫郝长青,是个北平人,毕业于清华,是个非常优秀、与我志同道合的人。”奉琳一说到这个,脸上就焕发出了光彩,可见她的丈夫的确是她心里的人。

    奉九一听,觉得能入优秀的大姐法眼的姐夫,人肯定错不了:大姐在外漂泊,不是孤单一人,而是有人关怀,有人照顾,她心里立刻安稳了不少。

    奉琳替她擦干不知不觉又流出来的眼泪,踮起脚亲了亲她的脑门,“好九儿,也许过不了多久,我们就能想见面就见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么?”奉九马上破涕为笑地问。

    “当然,姐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奉琳强颜欢笑,安慰着妹妹。

    “那,我希望那一天很快到来。”奉九兴冲冲地说,又摇了摇姐姐的胳膊。

    奉琳没同意奉九要送她去火车站,说奉天只怕很多人都认识她,不能给她凭添麻烦,更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看见,再做出什么文章来,毕竟奉琳已是上了很多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赤匪黑名单的人。

    于是三年不见的姐妹俩,在相聚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后,就这么洒泪惜别。

    她离开了旅社,慢吞吞地上了黄包车,打算回趟娘家——她来见姐姐,怎么可能放心坐帅府的汽车,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
    回到唐府,得知大哥在家,她立刻直奔书房。

    奉九心头郁郁,藏不住话地跟大哥说了大姐的事,但宁铮为了跟自己订婚所做的事,她还是没法说出口。唐奉先得知奉琳已坐上火车返程,颇感震惊,只能失落道:“这就是她的选择,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。”转头又劝上了奉九,“至于当初妹夫所做的事,父亲和我也早就知晓了,要不然你以为你能那么痛快地去广东,还一呆两个多月?不过,毕竟事过境迁,妹夫这几年来对你的好,对唐家的好,我们也都看在眼里,你也别再把陈年旧事放在心上,徒增烦恼。”

    奉九一听,这才知道合着除了自己,当年的实情已是尽人皆知。

    她不免气泄,亲人们都劝她不要把宁铮的罪大恶极当回事儿,难道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轻轻放过了么?

    她失望地跟大哥道别,大哥好笑地把她送出大门,眼见她坐上了唐府的汽车。

    一伺回了帅府,刚进小红楼,秋声就赶紧跟她报告说:“才刚儿姑爷一回来就找姑娘,我说姑娘和吉夫人逛街去了还没回来,我怎么看着姑爷还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儿。”

    奉九一步一步挨上了楼,宁铮原本坐在起居室里,双手抱胸,望着窗外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听到了奉九和秋声在楼下的说话声,转头看到上楼来的奉九,忽然满面笑容,“今天不是去逛街了,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
    奉九看了他一眼,面无表情地从沙发旁边经过,就要进浴室洗漱。她从外面回来如果不再出去,总要先洗漱才安心。

    宁铮站起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,“这是怎么了?我怎么不记得又有哪里得罪了我太太?”他还是嬉皮笑脸的,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。

    奉九挣开,退后几步,深吸一口气,直截了当地问:“我大姐当年的事,是你设计的?”

    宁铮一听,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了,“……是我。”他顿了顿,还是承认了。

    奉九听不出他有什么愧疚,气得呼吸一窒,双眼使力瞪着他,无法理解这样的人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,就是凭着一腔不要脸么?

    宁铮一看太太的神色,赶紧补充,“她是革命党,对我、对履行婚约都不感兴趣,所以可说是一拍即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对,没这么简单,没有一拍即合。”奉九咬着牙慢慢地说:“我了解我大姐,她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抗我爷爷的遗愿和我父亲的意愿。一定是你逼迫她了,用了什么法子,让她自觉地走了这条路。”奉九不上当,眼风如利剑,直刺宁铮心底。

    宁诤不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

    奉九忽然想起姐姐说的在车站等着她的“同志”来,“是不是,你抓了她的哪个同志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的联络人郝长青,是赤匪的重要人物,当时北洋政府朝我要人,我没给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让我大姐领了这个人情,远走他乡……”奉九的右手紧紧握了起来,眼睛里有火星子淬出,鼻翼气得一翕一张,握成拳的手指直攥出五个白玉小结。

    “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——郝长青不用掉脑袋,你姐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伴侣,我从头到尾并没伤害到她,还帮你姐成就了一段好姻缘。”宁铮坦言道,这的确是他心里所想。

    如果说有遗憾和懊恼,也只在于唐奉琳选择走上了一条充满荆棘、与中国各地几乎所有当权者都为敌的道路,因身份敏感、处境危险而不能与妹妹见面,所以一想起来就让自己太太伤心。

    宁铮同时心里也在不停地反省,到底哪里出了差错,才让奉九全盘得知了当年的真相?

    他们前一阵子刚闹过杨四和哈佛通知书的事儿,现在又来个大姐逃婚的陈芝麻烂谷子,真是火上浇油……

    奉九气得眼前发黑,不得不紧紧扶住身前的茶几。宁铮紧走几步过来扶她,被她举起胳膊隔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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